26/
八点的临安正值早高峰,排起长龙的车流在街道上缓慢蠕动,短促的鸣笛声隔着车窗时不时在程果耳边响起。
她咬下一口包子,鲜香的肉汁瞬间溢满口腔。
程果耷拉着脑袋,怏怏地瘫坐在副驾,精神恍惚的重复着咀嚼的动作,整个人都弥漫着股淡淡的死意。
“你现在究竟是在回味还是后悔?”
“你觉得呢?”程果脑子乱得像团浆糊,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。
“那必然是后悔,”闫姝单手把着方向盘,熟练地控制着与前车的距离,嗤笑着瞥了她一眼,“只不过后悔的应该是没一举拿下!”
“……”
程果无语的眯了眯眼睛,吸了口豆浆,光洁的额头磕上车玻璃,毫无生气,满腹忧愁。
她回想起昨晚那个漫长的梦,玄关、沙发、岛台……纠缠着无法分开的两道身影在梦里做了一整晚不可描述的事情。
甚至早晨在被闹钟叫醒的前一秒,她还窝在闻朝柔软胸肌里索吻。
闫姝其实也没说错。
「现成的“学习机会”送上门来,不干白不干。」
「又不是让你谈恋爱,只要他干净,做了爽一次又不亏。」
「……」
醉倒前闫姝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话像台年久失修的录音机,时不时就线路故障在她脑袋里闪现,搞得她心烦意乱。
程果甚至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,她还不如胆子大点干完在跑呢,就算当个炮友都比现在这个不清不楚的尴尬境地好。
-
托闫姝的福,程果今天不用挤两小时地铁,再晕头转向地去当牛做马了。
可突然缩短的通勤时间,反而让她更加不安,总有种死期将至的感觉。
白色甲壳虫稳稳停在临时车位里,程果解开安全带,留恋的左摸右摸,东瞧西看,赖了半天一点儿下车的意思都没有。
“离你迟到还剩叁分钟,亲。”闫殊好心提醒道。
伸头缩头都是一刀,程果绝望的重重叹了口气,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触上车把手。
“祝我好运吧,希望今天不会因为左脚迈进公司大门被开除。”
“?”不知道前因后果的闫殊被她没来由的丧气话整得满头雾水。
电梯一路畅行,程果混在死气沉沉的人群里安全抵达叁十二层。
反扣在胸前的手机屏幕上,某书搜索栏明晃晃的躺着几个大字——“如何快速离职”。
在被动辞退和主动离职中,程果果断选择了后者。
解决不了问题,那就把自己解决了,这是她一贯的逃避思想。
卡着九点整成功打上了卡,程果慢悠悠的抱着手机磨蹭到工位,满脸认真的仔细研究着如何辞职还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。
过了个周末,桌面上的灰尘没见积攒,倒是多了一个陌生纸袋,纯色外包装上没有logo。
程果心中警铃大作,她现在就是只惊弓之鸟,半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不安。
她蹙眉扫了一圈,最终选择转头去问隔壁哈欠连天的徐诗诗:“这啥啊?”
但徐诗诗也是同样茫然:“不知道啊,我一来就看它在你桌上了。”
程果满腹疑虑的打开纸袋,浓郁的芝士香混杂着醇厚的奶酪味透过白色便当盒悠悠飘出。
“什么东西?这么香!”徐诗诗闻着味儿就凑了过来。
程果掀开便当盒,培根芝士饭团满满当当挤了两排,圆鼓鼓的饭团上裹着煎得焦脆的海苔条,金黄的芝士从微微卷起的培根中流下,焦香四溢。
她落在便当盒盖上的手突然僵住,复杂的眼神停在压在纸袋底的便签,心跳猛地加速。
[等你有空,我们谈谈。]
这个字迹有点眼熟,是……
程果下意识藏起便签,慌乱地偷瞄了眼探着脑袋的徐诗诗。
徐诗诗的注意力全在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饭团上,根本没注意到程果心虚的动作和那张神秘的便签。
“行啊你,闷声干大事。”徐诗诗盯着她两眼放光,八卦之心蠢蠢欲动,“这一看就是自己做的,我们工作室谁这么贤惠啊?谁啊?谁啊!”
程果想都没想,赶紧塞了个饭团堵住她的嘴,抿着嘴双手合十拜托道:“别问,别说,也千万别传!”
所幸徐诗诗真切感受到了她的窘迫,也自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,咬着饭团便乖乖退回工位,没再多言语。
白色便签还藏在纸袋底部,她一手捧着饭团,一手点开和闻朝的聊天框。
培根芝士饭团隐隐还有些热度,入嘴先是咸香微脆的培根,下一秒充满浓郁奶香的芝士在口中绵延开来,夹着软糯紧实的米饭,每一口都是无声的治愈。
程果一口下去差点落泪,她终于懂什么是好吃到想哭了。
明明两个包子已经下肚,可她还是忍不住咬了一口又一口,满满的负罪感。
程果嘴里咬着饭团,抬眼看着那扇紧闭的磨砂玻璃门,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又删,删了又打,磨蹭了半天,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组织好。
搞什么嘛,到底有什么好谈的!还不如干脆把我开了,一了百了!
想到这儿,程果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大半饭团,果断摁灭了手机。
等他主动找上门再说吧,反正船到桥头自然沉,现在只要安安静静的当个缩头乌龟就行了!